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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2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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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24

沈宴寧說完,她發現用這種方式說出來好像並不困難。

“換我了。”

周陸嘉說,當時他才六七歲的樣子,初生不怕牛犢的小子,對很多事情都不害怕,就是一次次在邊緣裏挑釁。

那時候周陸不怎麽喜歡去老宅,離老宅不遠的地方開了個農場,現在應該早都拆了,聽爺爺說是因為農場主覺得在這種地方不賺錢,晚上連夜把農場裏的羊搬走了。

家裏人說周陸嘉小時候很好動,又調皮。和談景可以比得上一比,一年冬天,兩個男孩子吵吵鬧鬧的,周老爺煩得不行,打發兩人去門口鏟雪。

家裏熱哄哄的,周陸嘉並不打算出去穿厚衣服,談景說了他也不聽發,穿著毛衣套了雙雪地窩窩就出門了。

腳踩在雪地上嘎嘣嘎嘣,周老爺從倉房裏面取了鏟子給兩人:“你們兩個比賽看誰能先把門口的雪鏟幹凈,明天就帶誰去看話劇。”

周老爺有一張在話劇院的票,可以帶一個小孩去看,現在家裏有兩個小孩,如果等下次就要到下個月了,兩個男孩誰都不想等下個月去看。

把小孩打發走後,老人們打開電視坐在沙發上烤火。

老太太望著門口兩個消失的身影,手靠近火爐:“陸嘉這孩子可好勝,別一會回來之後灰頭土臉的。”

她的意思是說能不能偏袒一下周陸嘉。

周老爺叼著煙鬥,劃開火柴瞇著眼睛點了煙,被嗆了一口:“那小景怎麽辦?小孩子最註重的就是信用,你第一次不守信能指望上第二次第三次?”

老太太從沙發起身,也不烤火爐了:“行嘞,我去給龜孫子們煮梨湯喝去。”



大門口。

談景把鏟子插進雪地裏畫了一條線:“我鏟這邊到門口,你鏟那邊到門口,看誰最快怎麽樣?”

鏟雪他很在行,周老爺說誰贏了就帶誰去看話劇,談景聽要去鏟雪心裏覺得勢在必得,去年他可是鏟了一條街的雪。

周陸嘉用鏟子指著更遠的地方:“在門口鏟雪有什麽,有本事咱們鏟到......那顆樹下怎麽樣?”

他說的那棵樹基本上是看不見,瞇著眼睛也是模模糊糊的。

談景一聽幹勁就來了,他冷哼一聲:“既然做好送死的準備了,一會哭了可別去告狀。”

“告什麽狀啊,一會你別滑倒河裏就行了。”

周陸嘉專挑談景之前的糗事說。談景一次太得瑟了,腳一滑順著坡就滑下去了,一頭載進河裏,感冒了一個禮拜,之後還時不時地打噴嚏咳嗽之類的。

談景頭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:“我喊五四三二一,咱們就開始。”

兩人擺好姿勢,談景喊:“五,四,三......一!”

他像弓箭一樣彈射出去。

周陸嘉:?

在二樓廚房熬雪梨湯的老太太:?

這家夥掄起鏟子就開始鏟雪。

周陸嘉站在原地懵了幾秒,迅速戴上手套開始鏟雪。

那棵樹確實很遠,老太太從窗戶邊上看兩個人,一會會兩個人都不見了。

老太太頭伸長也沒見到著他倆,想著小孩子都貪玩的很,將梨湯蹲在鍋裏用小火慢慢煮開。

下了樓和周老爺坐在一起烤火爐。

-

這邊。

談景鏟得不亦樂乎,前面他太興奮了果然像周陸嘉說的一樣差點滑了一跤,談景邊鏟還邊回頭看周陸嘉有沒有追上來。

周陸嘉也鏟得很快,鏟子雙手握住,放在前面開始跑著往前鏟雪。

他看見談景滑了一下,就在談景滑的那一下開始往前沖,現在白雪皚皚的雪地上只有他一個人,慢慢的周陸嘉看到了清晰的樹。

這時候兩個人都開始加速,一會的功夫都能看到對面越來越近的對方,周陸嘉跑得越來越快,明天的話劇勢在必得。

然後......

“然後?”

沈宴寧聽的正起勁,他突然停下了。

“然後......”

周陸嘉又說。

鏟到了什麽硬邦邦的東西。

此時大雪覆蓋在地面上,根本什麽都看不清。

當時他又試探著鏟了一鏟,那東西還是不動,周陸嘉見狀更害怕了,他也不管明天去不去了,先把談景喊了過來。

“比賽先暫停,這是什麽東西?”

談景戒備心可強,他隔著大樹喊:“那你說我贏了,我就去!”

當下周陸嘉沒別的辦法,敷衍地喊了兩句,談景樂得走路比平時更昂首挺胸了。

“什麽東西?”

“不知道,我才叫你來的。”

“你拿鏟子戳一下不久行了?”

“我戳了才把你叫過來的。”

談景狐疑地拿著鏟子戳了戳,那東西還是沒動。

“要不去看看是什麽?”

“如果是狼怎麽辦?”

“怎麽可能是狼?你童話書看多了吧?”

周陸嘉扔了鏟子,走過去拍掉上面附著的一層厚厚的雪,他自己戴著手套什麽都摸不出來,最後發現在雪地裏面的是一頭小羊,身上還有記號。

他頓時想起,在農場裏面也見到過這樣的羊。

兩個小男孩把倒在雪地裏面的羊擡回了家裏。

回去後,老太太被躺在火爐旁的羊嚇了一跳,手裏地梨湯罐子差點掉了。

她哆嗦了幾下把周老爺叫過來了。

“家裏怎麽會有一只羊?”

老爺子笑呵呵地說:“孩子們帶回來的,說在路上看到,害怕凍死才帶回來的。”

老太太聽完還是哆嗦了幾下,把梨湯放在桌子上,這時周陸嘉和談景也來了,手上還抱著毯子。

美其名曰:害怕羊冷著了。

談景還在路上猜測說,那只羊會不會一會醒了。

周陸嘉從櫃子裏取了一條毛毯,反問他:“咱們把它擡回來的時候全身僵硬,去取毯子還沒五分鐘,怎麽可能醒來?再說了,奶奶會不會那它做烤全羊還不一定呢。”

......

先給羊把毯子蓋上,然後再去喝的梨湯。

老太太回頭望了眼在火爐旁的羊:“這羊身上有編號,看來是農場那邊的,不知道明天能醒不,不行的話看人家場主怎麽處理吧。”

談景說:“那肯定是給咱們做成烤全羊唄。”

老奶奶聽後敲了下談景腦袋:“你這話一天天是聽誰說的,咱們要吃人家的羊難道不給錢?況且你們不是不喜歡吃羊肉嗎?”

談景笑嘻嘻地往嘴裏塞了一塊梨:“能吃就行!”

*

傍晚,周陸嘉會時不時下樓查看羊醒了沒有,一次一次地下樓上樓又麻煩的很,最後幹脆自己也拿了一條很厚的毯子挨著羊睡著了。

天悠悠亮,周陸嘉醒來,黑暗之中總感覺有一雙眼睛一直看著自己。

就說嘛,半夜那會自己還特別納悶,前半夜還有毛茸茸的東西,很暖和,後半夜就有點冷了,他縮在毛毯裏睡覺,因為要透氣,露出了鼻子,直到現在鼻子還是冰的。

他自己楞了半天,小心翼翼站起身摸到火爐旁的小燈開關,眼前能看得清東西後,一人一羊對視了半分鐘。

周陸嘉“咣當”一聲跌坐在地上。

“這大概是最黑暗的同年陰影了。”

一早起來,就有了這樣的一幕。

周陸嘉拉開門迅速往外跑,那頭羊緊跟其後。

僅僅過了一天,雪不再下了,地面也被鏟凈卻也很劃。

踉蹌了幾步朝沒有結冰的地方跑,一開始周陸嘉還把羊甩到身後,他有時回頭去看羊已經不見了,本以為平安無事了,正想休息一擡頭看到那羊從前面跑過來。

合著是.....在這堵人呢?

昨天把這羊搬回來的時候兩人就說這羊也忒重了,搬回來的都先躺在地上趴了一會。

周陸嘉被步步緊逼,這羊就一直用腦袋對著自己,本想去路上還不讓,硬生生往水溝邊上懟。

實在僵持不下,周陸嘉抵住羊的頭想往別處掰,接過羊一甩頭,他腳下一拌整個人就掉進去了。

最後撈上來的時候,周陸嘉報覆心大發,從水溝旁邊隨便找了一塊石頭就往這羊腦袋上砸,羊是沒啥反應,他自己用力扔了那一下又把自己滑倒了。

只有周陸嘉一個人悲傷的一天。

中午,農場主前腳剛把羊領回去,後腳就宰了羊送到家裏。

這次是真的能吃全羊宴了。

談景是跟著周老爺去看話劇,老太太又熬了些梨湯給周陸嘉喝。

-

“那只羊是你的童年陰影嗎?”

“算是吧。”

他頓了一下:“下一站就到了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後來農場主走之前還給我們家了一只羊,只不過那只羊比起上一個很溫順,但也不是說上一只不溫順,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環境換做誰都會驚慌或者是瘋狂找出口吧。”

周陸嘉低頭笑了一下:“那年的水真的很冰,到家的時候眼睫毛都蒙上了雪霜。”

到了鄭叔店門口,沈宴寧和鄭叔打了聲招呼,和周陸嘉說了句“再見”就走了。

周陸嘉走進店中隨意拉了個凳子坐下,鄭叔從後門進來,手裏拿了兩件衣服在身上比劃著,看到周陸嘉來了。他連忙拉著周陸嘉問哪個適合自己。

“鄭叔,你明天也去?”

周陸嘉隨手指了一個,這兩套衣服長得差不多,顏色也很相近,用的布料都是統一的,鄭叔卻說另一個很亮。

他又把那套在身上比了比,效果很滿意:“你爺爺專門叫我去的。”

周陸嘉覺得有意思,老爺子一向是誰來誰不來他自己都覺得無所謂,叫誰來都挺不像老爺子這種喜歡獨來獨往的性子的。

“你不去?”

“不去。”

鄭叔聞言搖了搖頭:“老爺子見你去了不也很高興?明天難得是個好天氣。”

明天確實是個好天氣,溫度也升溫了很多。

周陸嘉不說話了,隨手抓了一把酸糖塞進口袋裏:“再說吧。”

鄭叔在後面氣得夠嗆,他朝著周陸嘉背影喊了一句:“再說個屁啊,沒幾個小時了!”

前面的人楊了楊手,回了鄭叔一句:“別擔心,我不去不就是您也去?”

-

沈宴寧打開門,家裏一片漆黑,手上的鑰匙掉到地上,她站在原地了好久,才遲鈍的蹲下摸黑在地上撿鑰匙。

換了鞋她徑直走進房間。

在椅子上坐了一會不知道要做什麽,看著天花板發了會呆,打開臺燈取出了卷子開始做題。

遇到不會的題目,她就想到周陸嘉說的可以找他。

思索半天,她用攝像頭拍下題目發給了周陸嘉。

等待無疑是最漫長的,她時不時看手機有沒有信息跳出來。

“叮”

沈宴寧顧不得手上的筆從桌子上滾下來,點開聊天框看信息。

傳過來一張照片,是這道題的完整步驟答案。

卷子最後一頁會附贈答案,沈宴寧看完後面附贈的答案覺得中間好像有一些步驟沒有印上去,她實在是看不懂。

隨後彈出一條語音:

【】:【步驟是這樣的,你先看看哪裏還不懂。】

沈宴寧盯著那條短信,隨後打字:

Yn:【我知道了】

【】:【還有不會的來問我。】

Yn:【都快做完了,這道題看不懂才問的你】

【】:【可以】

沈宴寧不知道再說些什麽,匆匆說了句繼續寫題然後手機關了。

在一堆卷子裏找了一份語文卷子開始做,剛做到第一個閱讀理解,席靜回來了。

沈宴寧沒有停下手中的筆繼續做題。

一個晚上下來兩個人基本上沒有什麽交流,席靜洗漱一番後回到了房間裏面。

睡覺前她忍不住點開周陸嘉的朋友圈,發現他發布了一條最新的朋友圈。

和前面發的很相似,也是一條一條白的杠,模模糊糊的,看不清發的是什麽,她點了個讚關了手機睡覺。

-

翌日。

周陸嘉卻醒來了,他在床上睜開眼睛,去看時間才六點半,昨天晚上他睡得不早,也做好今天不去的準備了。

穿好外套拉開商店的卷簾門,坐在門口石墩上的談景看了個正著。

周陸嘉挑了挑眉,手搭在一旁的箱子上面:“不是說不來?”

談景整了整衣服,大步走到店前:“什麽我不來,只是順便陪你去而已。”

“你陪我做什麽?鄭叔也要去,我和他一起就行了,正好店也不用一天都沒有收入了。”

他拉住門口的鈴鐺晃了晃:“這樣子好像不錯。”

少年笑著,又晃了幾下:“裏面的鈴鐺好像有些生銹了,你要不去換一個?”

周陸嘉現在穿著在這裏放的棉服,頭發也沒有整理,眼皮耷拉著臉上凈是壞家夥的樣子。

談景見狀連忙舉手投降:“得得得,本來就要去的,前幾年那誰都沒去,今年偏偏去了我感覺不對勁。”

他四處望望:“姜末那丫頭不去吧?”

周陸嘉:去。

談景抓著腦袋:“她怎麽也去?真的是,這些子破事她知道幹什麽......”

鄭叔也起來了,看到兩個都在:“謔,不是說都不去的嘛,今天早上還勤快?”

喝了一碗稀飯,談景拿了一些零食裝進包裏,手上挑著嘴裏說著:“等到了不就得下午了,中途餓死,路上又沒幾家好吃的店浪費錢還吃不飽肚子。”

收拾完後關了店門,把落了一層灰的小板子拿出來掛在門口。

整裝待發,鄭叔接到電話,幾個人往小區門口走去。

剛站到那一會車子也到了。

車進了高速一路向南,談景早已在車上昏昏大睡了。

周陸嘉百般無聊地玩著手機,實在覺得沒有意思,打開微信有一個小紅點,他點進去正好是昨天晚上沈宴寧給他點的讚。

他笑了一下,點進沈宴寧的朋友圈,頭像是混沌的顏色,背景是純白,只顯示最近半年的狀態,只有一條。

一組照片。

周陸嘉放大照片看了看,是一些亂七八糟的行李和不要的碗筷,沈宴寧還在每一張圖片上標註了。

一共是四張照片。

第一張是碗筷堆在一起,水槽裏面還有泡泡,照片上寫著:沒有用的碗筷。

第二張照片是行李箱疊在一起,最上面放著一盆花,照片上寫著:快死掉了。

第三張是貼在冰箱上面的冰箱貼,是向日葵樣子的,照片上寫著:掉漆了......

第四張是百葉窗,她那筆把百葉窗的線圈起,照片上寫著:應該掛個什麽東西......

周陸嘉看完這些,退出去後,點進去不知道做了什麽,又退出去關掉手機愜意地看向窗外。

他想到了什麽,耳垂紅了起來。

-

下午四點多,車停在周家老宅門口。

談景中途醒過來一次,迷迷糊糊掏了個面包吃完又睡下,周陸嘉吃了點橘子也就沒吃東西了。

他們是第二個來的,第一是比他們早到一個小時的姜末。

姜末坐在沙發上愜意地看著電視,看到他們來隨意瞟了一眼:“找了個恐怖片看不看?”

姜末說她是五點從家走的,一路上還堵了車,以為來的是最晚的。

姜母在廚房去幫忙了。

當下也沒別的事情可做,幾人坐在沙發上看起了姜末選的恐怖片。

是日本《咒怨》的續集,叫做《咒怨·白老夫》。

延續的是詛咒磁帶之後的故事,劇情也很瘆人。

一場電影下來,最恐怖的地方就是家裏的老奶奶塗的口紅抱著籃球,最後被哥哥殺害。

談景看完嚷著說不夠刺激,又找了一部新的。

2004年在美國上映的驚悚電影,《電鋸驚魂》。

看得正入迷,主角團一人鋸腳腕時他痛苦地大叫,門口也隨即傳來了一聲驚呼。

“澤陽?沒事吧?誰沒事往門口放一個壞掉的凳子?腿沒事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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